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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的 父 亲——罗 老 师

2022-01-04 12:54:52 来源:文书文学 点击:17

我 的 父 亲——罗 老 师

  文/岚剑(云南)  

 

上学堂的故事

 

父亲今年64岁,小个子,头发花白,走起路来倔强中透着矍铄,一名普通的支边退休老教师。从小的记忆里,父亲平日里除了严格还是严格,唯有讲起那些上学堂的往事,脸上会变得柔和起来。

1962年,父亲7岁。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孩子王。上山掏鸟窝下田抓蚂蚱进沟摸牛蛙回家一顿打,农村的孩子除了在山间撒欢,也要承担起该自己干的活儿。家里排行老二的父亲,每天的任务是背起两岁的妹妹牵起四岁的弟弟,到山上放羊,职责是必须保障26只羊和弟弟妹妹不被狼叼走,好在父亲有两只勇猛的大黑狗帮忙。日复一日,这点任务已经轻车熟路,父亲开始捣鼓一个大计划。

离放羊的地方三里地外的大队里有个学堂,父亲悄悄溜去看过几次。对未知的渴望,对书本世界的好奇,父亲下定决心,一定要坐到学堂里听先生讲那些有趣的事儿。终于有一天父亲想到了办法。把羊赶到山上自由吃草后,父亲搬来很多石块垒起了一个圏,保证安全牢固,便把弟弟妹妹关到圏里,把一条大黑狗栓在旁边,确保狼不会靠近。交代了弟弟妹妹饿了就吃带去的冷饭咸菜并恐吓弟弟不能离开否则会被狼叼走后,立马飞奔去了学堂,就这样一天两头跑,傍晚照旧把羊和弟弟妹妹带回家。据说,奶奶知道父亲悄悄去学堂读书时,已经是两周以后。我奶奶是那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性格,既然父亲喜欢读,那就去读吧!奶奶给学堂先生抱去了一只大母鸡和两个鸡蛋,我父亲便开始了他的求学生涯。

父亲那一辈人的生活艰苦实在没有攀比,日子要一天天靠着实打实的手掌过活。进入初中,父亲便要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求学,当时的农村家庭,明摆着没有什么收入可以接济自己,下定了一条求学路走到底的父亲卷上草席,穿上蓝卡衣和布底鞋,拜别父母离开了生养他的小山村。

山里出来的孩子,一身干活的本事儿,除了上课时间,父亲都到砖瓦厂做苦力,一大担一大担的草挑到厂里烧砖,练就了一身好体魄还供自己读完了初中高中,这一段讲起来本该是苦难的日子,而从父亲嘴里说出来却充满了踏实的乐趣。父亲说,整整在外求学的那些年,他就花过家里四块六毛钱。

父亲机灵聪明,学习一点就通,对医学和机械维修很感兴趣。然而求学的道路便不那么顺利,高中毕业那年,一直成绩优秀的父亲,因为是农村户口,考不了大学。无奈回乡做了代课教师。后来参加师范类招考,读了三年中专,毕业的时候响应祖国号召,毅然选择了到边疆去,到边疆支援教育事业去,然后一晃就是40年!

 

家里的那群学生

 

父亲说,自己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到了边疆县也不觉得清苦。在我开始有些记忆的小时候,我们就跟随着父亲辗转边疆县的各乡镇不同的中学,哪里需要老师,家就往哪里搬。工作扎实待人诚恳的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被县里批准到云南师范大学脱产读了三年书,那个鎏金壳的大学毕业证一直是父亲珍藏的宝贝。我想可能是那从小倔强又艰苦的求学路,终于有了一个肯定。

那时候的学校,老师和家属都住在学校的职工宿舍里,一般都是学校最破旧的小平房。不仅房子小人还很多,除了父亲母亲妹妹和我,家里总有一波又一波的学生被父亲带到家里来吃饭,特别是很久才杀一只鸡的日子,总有那么一大堆学生来家里。头疼肚子痛的学生也总是到我们家里来,父亲总要翻箱倒柜的给他们找西药煮草药。全家只有父亲九十几块的工资收入,日子过得是清减再清减。那时候,我总在想,我们家怎么这么多亲戚呀!1994年,学校建了食堂,学生们慢慢不到家里吃饭了,我也慢慢才知道,那些到家里来吃饭的学生,是父亲班里最困难的学生,其实不是我们的亲戚呀!

 

校园里的那片绿树红花

 

倔强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在儿女读书的事上同样的倔强。我报志愿的时候,父亲就只允许我填了一个志愿——师范。为此我和他怄气了很久。

我毕业那年参加上岗考试,在快分工的时候,听朋友跟我说,让父亲给他们的老同行打声招呼吧,大概就不用分回乡镇学校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父亲斩钉切铁的告诉我“自己有多少渣渣水水自己考!自己能走到哪要靠自己的本事!”那段日子,我和父亲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日子就这样一年一年过去,父亲也日渐老去,是一次通话中母亲告诉我,父亲从主课教师的岗位上退了下来,管理学校种的花草树木,有些许失落。也许每个人都会害怕自己不被需要。

和父母相隔只是几小时的车程,但工作性质的缘故,一年也很少回几次家,电话里听到最多的就是母亲絮叨说:你父亲找了什么什么品种的树苗种树去了,你父亲买了什么什么样的剪草工具修剪草坪,你父亲从河边背回大堆大堆的鹅卵石给校园铺石子路……每次节假日和过年值班告诉母亲我不回去了,依旧是你父亲说:年轻人就要多做事!好好上班好好工作!

偶然一次,下乡经过父亲工作的学校,有几个小时的间隙跑回家,地上冒着蒸汽的炎热天气,父亲不在家,母亲说,肯定是在校园里捣鼓那些花草树木。我出去找父亲。教学楼前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院子,俨然成了一个六边形的大花园,一层树一层花栽种得规规矩矩,整齐划一的草坪镶嵌期间,排列有序的石子路环绕而过,缀满紫色花的拱形花架貌似一座迎宾大门,茂盛翠绿姹紫嫣红充满朝气,一个严谨的数学老师栽种打理的花园,确实像我父亲的样子。远远望去穿着蓝背心戴着草帽的父亲在嚓嚓嚓的修剪着枝叶,走近了才发现,父亲的胳膊和后背都已经脱了皮,脸上晒得黝黑,缠满胶带的手有些笨拙。我说你都快退休了,这么拼干嘛!父亲说:“让绿化公司来种,学校得花好几十万的钱。”我小声嘀咕着,你就是这么省,省了一辈子!再说这省的又不是你的钱。父亲风轻云淡的说:你看呀,什么树下什么秧,这种树和老师教人是一样,遇到富人不要捧,遇到穷人不要欺,实实在在做事心里踏实。

父亲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似乎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父亲,更明白了他们那一辈人,坚韧,笔直、勤俭、朴实、傲骨,他们就这样一辈一辈的将子孙后代扎根在祖国的边疆,什么树下就长了什么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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