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琐忆（一）——有奶便是娘

王红玉 

儿子刚被护士从产房里抱出来时，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只见他把一只小手放在嘴边，有滋有味的吸吮着，啧啧作响，就好象上辈子饿着了似的，他爸说，这大概是个饕餮之徒。

还真被他说着了，这小东西能吃能喝的，而且极具东北男人的豪爽性格，吃，就一口气吃饱，喝，也一口气喝够。要说我儿子聪明，他就是聪明，小东西出生没几天，就已经知道选择自己的饮食方式了，经过比较，他似乎发现喝奶粉比吃母乳更符合他的个性，那一口接一口的，多爽呀！于是他断然拒绝了我的无私奉献，甚至于拒绝拥抱，每当揽他入怀时，他都给你来一个鲤鱼打挺，那意思似乎是，想让我吃你的奶水吗？门都没有啊！没办法，我只有自己安慰自己说，不是咱不想尽义务呀，是人家不乐意呀，呵呵，不关我事。

我姨不无忧虑的说：“医生都说了，还是母乳喂养的孩子聪明，你看，牛啥智力？人啥智力？”她说的，有一半，我信，不仅医生说，地球人都知道。可另一半，我可不敢苟同，吃牛奶的人一定就得如牛般只有一身蛮力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要是那样的话，牛吃了人奶是不是就要加快其进化速度了呢？弄不好也要两条腿走路，也会讲两句人话？

说心里话，我真就担心儿子长大身健如牛，而一脸的痴呆，一脑袋的糨糊。于是乎就在奶粉的质量上下功夫。儿子出生那时候，市场上还没有什么好的营养品上市，整个大庆只有大庆牌的全脂速溶奶粉，包装上印着大奶牛的和小奶牛的。朋友告诉我，小牛的奶粉要比大牛的质量好，那我就选择小牛的，绝对不用大牛的。朋友告诉我，喝牛奶的孩子容易缺钙，那就在奶粉里加上钙粉和VD2。有朋友又说了，喝牛奶的孩子需要加食多种维生素，于是，奶瓶里又有ABCDE族和新鲜果汁的精诚协作，我就不信，我喂不出个神童来！

儿子在我的科学喂养下茁壮成长，那个结实呀，那个水灵呀，而且还有一点，也是我最自豪的，就是这个小家伙智力超群，六个月时就呀呀学语，我放心了，这绝对不是牛的智力，牛一辈子也不会说句人话的。

我真的对奶牛由衷的感激。儿子看图认物的时候，我居然鬼使神差的本着不忘本的原则，指着奶粉袋子上的黑白花小奶牛认真的说：“这是奶妈！”儿子也就认真的认识了他的奶妈。

儿子蹒跚学步时，不是前仰，就是后合，吓的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双手始终紧张的在孩子身后做捧扶状，不敢有半点差错。那日，娘俩正在外面集训，突然，路还走不稳的儿子居然趔趔趄趄的向前跑了几步，边跑边喊：“奶妈！奶妈！”声音兴奋异常，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谁是奶妈呀？顺着儿子小手指向的方向望去，远远的，有几只奶牛正迈着方步悠闲的走着，一样的黑白花，一样的健硕。儿子还在拼命的向那个方向努力，无奈，我只好抱起儿子向他的奶妈方向猛追，直到追不上为止。儿子还是不依不饶的朝着奶牛远去的方向喊着：“奶妈！奶妈！”

我相信了一个真理，有奶便是娘。儿子对黑白花的感情绝对不亚于对我的感情。我想，儿子看见他的“奶妈”的一瞬，眼前出现的必定是那个印着小牛的奶粉袋子，于是就有甘醇的牛奶在心中荡漾，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在寻找那个能够带给他幸福甜蜜的本源，难怪他在第一次见到他的奶妈的一刹那，他是那样的激动。说实在的，对那奶牛，我真就有几分嫉妒了。